我對「夏卡爾的愛與美」畫展嚮往已久, 但卻因故一直無法成行. 前幾天終於挪出空檔, 搭捷運淡水線來到士林站, 準備轉公車前往故宮朝聖. 捷運士林站對我來說, 有種特殊的情感. 當年畢業後, 隻身來到台北工作, 就在士林租屋生活, 士林站留有我許許多多的回憶. 下車時, 衣袂飄飄, 高架月台上吹著陣陣涼風; 空氣中, 彷彿仍可嗅到一絲當年離別的味道.
艾菲爾鐵塔的新婚夫婦(1928)
要瞭解夏卡爾的畫, 就要從夏卡爾的故鄉及其愛情談起.
(1)夏卡爾與故鄉維台普斯克
夏卡爾出生於前蘇聯維台普斯克(Vitebsk), 是一處典型的猶太人聚落. 他小時候喜歡到附近農村的親戚家玩, 屋頂上啃食蘿蔔的外祖父, 趕牛拉小提琴自娛的叔叔, 農場上與馬,牛,羊,雞的親密交會, 這些童年的經驗, 滋養了夏卡爾的藝術創作. 夏卡爾的畫風帶點立體派, 帶點野獸派, 又帶點超現實主義. 夏卡爾的畫作色彩是浪漫的, 呈現愛與美的情感.
夏卡爾與立體派大師畢卡索熟識, 但此幅「我與鄉村」運用的, 並非立體派的空間分割技法, 而是夏卡爾透過心靈的裁刀對故鄉的記憶作分割. 左方大牛的眼神好像透露著人性, 右方綠色臉孔的夏卡爾拿著一棵植物與其近距相對. 透過雙眼的凝視與餵養的動作, 彷彿人與動物在電光火石交會中, 彼此瞭解, 互相依靠. 畫面上方或正或倒的人物與房屋, 顯出了些許家鄉的趣味. 而由左至右, 藍紅綠三色巧妙的組合, 讓畫面洋溢著浪漫與童趣的色調. 怪不得連畢卡索都要讚嘆夏卡爾對色彩的瞭解, 對圖像的巧思.
我與鄉村(1923-1924)
(2)夏卡爾與蓓拉
夏卡爾在1975年曾寫過一首詩:「在我的畫裡, 我藏著我的愛情, 像樹木與森林一般地, 我過著我的人生.」夏卡爾豐富的情感, 讓他98歲的一生, 歷經了三段愛情.
夏卡爾與蓓拉(Bella)可説是一見鍾情, 他說:「我知道, 她就是我的妻子. 她那雙又大又圓又烏溜溜的眼睛, 才是我的雙眼, 我的靈魂.」蓓拉的家人擔心夏卡爾藝術家的職業可能讓女兒受苦, 但蓓拉卻以無比堅定的信念守護著他們的愛情. 她受過良好的教養,有敏銳的眼光,嫻熟古典繪畫, 戲劇與詩歌, 並且具有寫作的才華. 此讓蓓拉成為夏卡爾藝術上的謬思女神, 成為一位可以用愛繪成的女性肖像.
夏卡爾與蓓拉
夏卡爾的「生日」被放在故宮展覽會場最醒目的地方, 這是夏卡爾的代表作之一. 此畫不僅是夏卡爾28歲生日的紀念, 更是他與摯愛蓓拉, 堅貞愛情的印記. 蓓拉在夏卡爾生日當天一早出城, 親自採集花朵. 然後盛裝去敲夏卡爾畫室的窗. 夏卡爾驚見蓓拉愛的花束, 高興得飛了起來, 伸長脖子轉身吻著短髮的蓓拉, 讓此作品有著難以抗拒的動感, 並呈現出超現實的畫風. 畫室內掛滿了碎花披肩, 紅色的地面上漂浮著浪漫與狂熱的愛戀, 並與夏卡爾綠色的上衣形成微妙的對比. 就在這一年, 他們結婚了.
生日(1923)
(3)夏卡爾與維吉尼亞
夏卡爾57歲時(1944年), 蓓拉因病毒感染瘁死, 他的世界頓時跌入黑暗, 幾個月無法拾筆作畫. 「不知道我是否活著; 不知道我是否活著; 我望著天空, 不認識這世界.」在蓓拉死亡的灰燼中,為夏卡爾重燃生命之光的, 是英國女子維吉尼亞(Virginia). 就在當年, 30歲的維吉尼亞, 帶著5歲的女兒來照料夏卡爾的生活起居, 也就是女管家. 苗條修長的維吉尼亞, 父親是英國外交官, 生於巴黎, 法語流利, 和夏卡爾語言相通, 又能以英語對外交涉, 是夏卡爾相當得力的助手. 這段禁忌之愛, 夏卡爾成了強搶人妻的「小三」, 引來社會的躂伐與議論, 但卻斬不斷他們彼此的吸引. 維吉尼亞還為夏卡爾生下一個兒子, 這段關係長達七年. 但不幸的是, 謬思女神蓓拉還一直活在夏卡爾的心中, 無人可以取代. 最後, 維吉尼亞決定結束這段關係, 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夏卡爾與維吉尼亞
夏卡爾1949年的油畫「華蓋下的新娘」, 依然維持著他一貫的藍紅綠色調. 畫中的新娘, 有著維吉尼亞的側臉, 蓓拉的正臉. 弔詭的是, 藍色夏卡爾雙手環抱著的人, 依然是蓓拉, 而非當時的愛人維吉尼亞. 也難怪蓓拉曾吃醋的說:「蓓拉已經成為聖人了.」
華蓋下的新娘(局部, 1949)
(4)夏卡爾與娃娃
然而, 就在送走一段感情的同一天, 多情的夏卡爾又迎來了一段新感情. 後來暱稱娃娃(Vava)的范倫汀娜(Valentina), 陪伴夏卡爾直到終老. 娃娃也是名門之後, 住過巴黎, 柏林, 並在倫敦經營帽子事業, 能說五種語言. 起初, 娃娃以管家身份進入夏卡爾的家, 但很快的, 她向夏卡爾下最後通牒: 要麼, 娶她! 否則, 她就離開! 看樣子, 娃娃比維吉尼亞更具決斷力. 於是, 夏卡爾再婚, 距他們相識, 不到三個月.
夏卡爾與娃娃
這幅「畫家與他的妻子」中, 也使用了紅綠的大膽對比. 娃娃略帶僵硬的姿態, 多少反應出她理性, 拘謹的個性. 反而是畫中的夏卡爾, 自然地擁著她, 表現出感性的柔情, 甚至帶點調皮的神色, 像是依賴母親的淘氣孩子. 夏卡爾喜歡稱她為「我的檢察總長」.
畫家與他的妻子(1953-1956)
(5)因為愛情
因為愛情, 夏卡爾成就了近百年的藝術花火, 照亮他苦難的夜空. 他的畫作, 能讓人深刻感受到愛情的單純的與渴望. 最近開車, 在Pop Radio音樂網中, 常聽到一首陳奕迅與王菲合唱的情歌: 「因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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