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可以是灰白, 思想卻能彩色. 一隻貓在冬雪中低頭沈思, 專注冥想的當兒, 幻化出了一隻彩蝶. 凝視這隻貓, 不因彩蝶而觸動追逐跳躍的歡喜, 有的, 是近乎禪意的深沉寧靜. 此畫中, 貓的外形取自法國攝影師Benoit Courti的黑白照片, 姿態一如羅丹的雕塑名作《沈思者》, 蝴蝶則是藍色大閃蝶. 技法上追求色彩的沈穩內斂, 與雪花的自然飄落.
我常在想, 接近佛法的路程可有凡人與聖人之分?
好吧! 我是凡人的例子. 當年北上工作時我住士林, 三年後與前女友分手, 心中自是五味雜陳. 於是到北投農禪寺學習數息打坐, 希望藉此接近佛法, 安定心靈. 聽聞聖嚴法師對出家比丘甚嚴, 本以為是去受苦, 但意外的是上課的比丘尼份外親切. 對於這些城市上班族來說, 初次盤坐參禪必定螞蟻嚙咬般腿麻腳酸, 哀嚎不已. 寺方貼心, 提供了蒲團協助我們盤腿, 畢竟打坐不是鍛腿功, 而是煉心性. 有回打坐了半程, 窗外忽然下起了雷陣雨, 轟隆隆地, 室內跟著風起鈴鳴, 吹翻了一桌瓶花, 也吹亂了大家的思緒. 我不時瞄向漫開的瓶水, 心頭一陣滴答. 後來風雨停歇, 陽光稍露, 打坐剛好結束. 走到戶外望著一池雨後的荷花, 微風中, 晶瑩剔透的水珠就如同我的情感般, 在荷葉上搖曳擺蕩, 翻滾不止. 此時突然悟得, 若水珠困守荷葉, 只有自我, 終會被蒸發, 墮入輪迴; 但若逃出了葉面, 落到塘中, 它朝匯入大海, 荷珠終究才會知曉, 什麼是無常, 而什麼是無我.
達賴喇嘛, 被視為觀世音菩薩的化身, 應該可以當作聖人的例子吧?! 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 生於康熙22年, 14歲時被選進入布達拉宮. 他是西藏著名詩人, 生性浪漫, 擁有女友, 並不想出家為僧. 10年後為西藏政教鬥爭殃及, 被清廷廢黜, 解送北上, 道經青海湖時圓寂, 當時才23歲. 很難想像他這般年輕, 如何承受藏人殷殷期盼的壓力? 倉央嘉措有段文, 我很喜歡, 叫《問佛》:
《問佛》
我問佛: 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閉月的容顔?
佛曰: 那只是曇花的一現, 用來矇蔽世俗的眼
沒有什麼美可以抵過一顆純淨仁愛的心
我把它賜給每一個女子
可有人讓它蒙上灰
我問佛: 世間為何有那麼多遺憾?
佛曰: 這是一個婆娑世界, 婆娑既遺憾
沒有遺憾, 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
我問佛: 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佛曰: 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
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
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
不是疏忽錯過, 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我問佛: 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 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麼辦?
佛曰: 留人間多少愛, 迎浮世千重變
和有情人, 做快樂事
別問是劫是緣
我問佛: 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 佛是過來人, 人是未來佛
我也曾如你般天真
舒淇和葛優主演的《非誠勿擾2》, 葛優向舒淇求婚時說了一句話: 「一輩子很短, 我願意和妳將錯就錯.」其片尾曲《最好不相見》原文亦是來自倉央嘉措的《十誡詩》:
《十誡詩》
第一最好不相見, 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 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 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 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 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 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 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 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 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 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 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 免教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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